• 中国乡村治理密码

    发表时间: 2024-02-16 来源:木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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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3日一早,浙江省丽水市莲都区黄村乡黄泥墩村党支部书记周宏伟就来到村民周文平家中,征求夫妇俩对村里加装路灯、自来水升级改造的建议后,又一刻不停地赶往下一家。

  周宏伟介绍,在黄泥墩村,只要是涉及村民切身利益的重大事务,都会像这样征集村民的意见。“把决策权交到村民手上,真正的完成了民事民决。”

  2014年初,在外面做生意的周宏伟回到黄泥墩村,当选为党支部书记。当时,浙江各地都在推行村务公开,周宏伟和其他村干部沟通后,把村里搞工程涉及的财务账目全部进行了张贴公示。本以为此举能获取村民的信任,没想到村民却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些账都是村干部自己记的,不足为信。

  村子遗留问题较多,面对困境,周宏伟足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挨家挨户走访村民,进一步探索村民心声。通过走访他发现,干群关系紧张的根源就在村务信息不透明上。在村民看来,村里大事小情一般由村干部开会通过,村民不能参与决策和选择,“闭门决策”的工作方式让村民深恶痛疾;村干部们也满腹委屈:给村里做得再多,也得不到村民支持与信任。

  如何消除干群之间的隔阂,找回彼此的信任?周宏伟认为,村务公开透明是关键。于是,他们在上千名村民中,选举产生了52名村民代表,村里每逢重大事项,均需通过村民代表大会无记名投票进行表决,变“闭门决策”为“阳光票决”。

  之后,村里还把乡贤智囊团引入“阳光票决”中,邀请乡贤代表列席村务联席会议,并积极建言献策,指导完善专业性较强的票决事项,保障票决结果合法合规。

  多年来,黄泥墩村村民以传统农业种植为主,村集体收入低,村民增收难。村口严溪河畔的碧水湾,是群众公认的“天然浴场”。但是,要把家门口优质的生态资源转化为经济价值,需要拆除几十户村民的闲置生产用房,砍掉部分村民的橘树和竹林,村民刘连付家投入20万元的临时建筑“农家乐”也位于其中。如何拆除和补偿成为摆在周宏伟等村干部眼前的一道现实难题。

  就在村干部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迎来了转机,村民主动提出了要“票决”议事,最终碧水湾开发项目获得村民代表全票通过。作为村民代表的刘连付还带头表态支持村里发展旅游产业,主动拆掉农家乐并且不要村里一分钱的补偿。涉及拆房砍树的村民也都积极出资入股,主动加入到开发中来。

  多年来一直参与并分管“阳光票决”工作的黄村乡人大主席张政表示,“阳光票决”作为丽水在实施“千万工程”过程中探索的乡村治理模式之一,实际上就是要把选择权交给农民,由农民选择而不是代替农民选择,这从制度和机制上保障了村民参与村级事务管理与监督的权利。从黄泥墩村的实践能够准确的看出,村民在参与村级事务的决策过程中,有了很强的责任感和主人翁意识,形成了“大事一起干、好坏大家判、事事有人管”的乡村治理生动格局。

  从2014年至今,黄泥墩村通过“阳光票决”表决的村级重大事务共106项,各项事务票决赞成率高达98%,村民知晓率达100%,群众满意率达90%以上。

  隐匿在青山绿水间的松阳县三都乡松庄村是一个有着500多年历史的文化古村落,因空气清新,有山、有水,在炎炎夏日,这里成为了远近游客消暑纳凉的好场所。

  与今日景象完全不同,十年前,松庄村还是一座无人问津的“空心村”。2014年,松庄村被列入第三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因而获得了300万元资金补助。在连续几年对村庄进行保护修复的基础上,2018年,松庄村又获得“拯救老屋行动”项目的资金帮扶,松庄村因此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而这一切改变,都是“三乡人”集体参与决策的结果。

  松阳县松庄村《创新“拯救老屋”行动 打造多彩共富精神家园》成功入选2022年度乡村振兴最佳创新案例 图/虞向军

  上海投资人孙迎盈是这里的“新乡人”,2018年,她看到了这方山水所蕴含的无限生机,便带着她的首家民宿综合体规划设计入驻松庄,一口气签下18栋老屋,在经营和改造团队的手上,这些老屋开始了涅槃般的“新生”,自此村里第一次有了接待客人的客房,有了咖啡厅、餐厅、书吧、会议室、SPA等全新功能。2022年国庆期间,村子日均客流量达2000人次,比三年前增长近10倍。

  “原乡人”(村里的原住民)叶胜忠在村里种植水蜜桃多年,过去卖桃子都要挑着担子去城里,现在,随着游客的日渐增多,他和乡亲们的桃子不出村就卖断了货;“归乡人”(工作生活在外的村民)李文生在上海生活多年后,带着老伴回到村里“养老”,他自己开起了小超市,还把在宁波做生意的弟弟也召了回来,旅游旺季,弟弟做的传统小吃缙云烧饼一天就能卖出上千个。

  “村子的内生动力被激活了,烟火气回归了,得益于‘三乡人’共治共富机制的引领,现在我们村里很多事情都是由‘三乡人’一起协商推进。” 松庄村党支部书记叶根忠表示,“新乡人”“归乡人”“原乡人”的三重创新创业活力,让村子发展更具潜力。

  “谁能想到村子发展得这么好!”看到村子日新月异的变化,78岁的老支书叶高水认为,“三乡人”是乡村治理和发展的谋划者、参与者、推动者,通过“原乡人种产业、归乡人种文化、新乡人种创意”的发展模式,才有了今天古村落保护与产业高质量发展的相得益彰。

  青田县季宅乡黄放口村因基础设施改造和环境整改治理,要对两户村民的部分地面建筑进行拆除,拆除期间也会对部分村民的生活和出行产生暂时的影响,村民对此有怨言、不支持。

  环境整治对村民来说本是一件大好事,如果得不到他们的支持就会变为“糟心事”。看此情况,季宅乡调解委员会主动介入,邀请村民到乡调解中心,由专职调解员联合村干部、乡贤、邻居一同出面调解,对其讲解开展环境综合整治的背景和未来规划,最终两人主动拆除建筑,腾出的建筑面积无偿地用以村路拓宽。

  季宅乡党委副书记留晶磊介绍,在调解群众纠纷时,季宅乡都先让群众自主选择自身信任的调解员,同时允许村民到现场旁听观摩,调解完还让“观摩评议团”对调解案件进行评价,在化解纠纷的同时,也给前来旁听的村民进行生动的法律宣教。这使得村民们无形中增长了法律和法规知识,提高了纠纷调解能力,有些矛盾纠纷不需要调委会介入,通过村民就自主化解了,实现“平安不出事,矛盾不上交”。

  目前,青田县共有100多位有着丰富农村调解经验和一定理论水平的调解能手,他们活跃在乡村,用群众满意的方式及时化解矛盾和纠纷,通过调解提升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重要的是,在乡村经济发展、环境美化后,村民们的纠纷慢慢的变少了。

  清晨,洪国光一起床就来到村旁的河道边走边看,仔细查看沿线河道是不是真的存在污水直排、岸边是否有垃圾、水面是否有漂浮物。

  洪国光是浙江省丽水市青田县季宅乡黄放口村党支部书记,他同时还是一名“村级”河长。今天是他十天一次五公里的河道例行巡河,这已经成了他几年来雷打不动的工作习惯。

  像洪国光一样,保护河湖生态环境成为浙江5万余名河湖长中的工作日常。目前,浙江已形成省、市、县、乡、村五级河湖长体系,实现全省五级河湖长全覆盖。“千万工程”实施20年来,浙江全省累计治理了5万公里河道,江河湖泊实现了由“脏”到“净”、由“净”到“清”、由“清”到“美”的持续变化。

  季宅乡有十二都源流经其境,金坑水库坐落乡中, 水资源优势显著。然而,村民饲养家禽、生活垃圾在河道旁乱倒,曾经的美丽河道一度变成了“垃圾沟”。位于河道下游的黄放口村,很多村民房子临水而建。河道治理一度成为压在村民心口的“堵心石”。 “当时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饲养着家禽,河道又脏又臭,也影响了空气质量。”村民叶香华告诉记者。

  2003年,浙江省湖州市长兴县率先实行了“河长制”,就此拉开了每一条河都有专属管理员的变革序幕。2013年11月,浙江省开始全方面实施“河长制”,由各级党政负责人担任河长, 负责组织领导相应河、湖的管理和保护工作。季宅乡的河道治理被提上了日程。

  2014年,季宅乡开始对十二都源季宅段实施全流域整治,乡、村主要负责人担任乡、村级河长,带头开展河道清淤、畜禽养殖污染整治及垃圾清理等工作。如今的十二都源季宅段已经从过去的黑臭河、垃圾河变为漂亮的风景河。

  走在季宅乡的河边,时常会看到详细记录着河道信息、河长信息、治理目标、监督电话等内容的河长制公示牌,村民们发现河道的任意的毛病都可以第一时间联系河长反映。“河长制”落实情况也被纳入领导干部工作考核的重要依据。

  “十二都源季宅段现在脱胎换骨了。经过这些年的治理,河水变清了,空气也比以前更清新了,现在我们每天在河边健身、唱歌。”叶香华说。

  变化的不止是十二都源季宅段。浙江河流众多、水系发达,境内大小8万多条河流滋润了几代人,灌溉了无数农田。然而,曾经的粗放式经济发展造成了水环境破坏。于是,浙江在绿色生态发展道路上先行先试,以治水为突破口“重整山河”。以河长制推进“河长治”、“水常清”, 让每一条河流有一个负责任的名字,这是浙江用二十年探索出的一条长效管用的河道管理机制。

  在季宅乡黄放口村山间的大型石斑鱼养殖场内,数十个直径6-8米的大桶有序排列,清澈明亮的十二都源水缓缓注入,鱼苗在桶里欢快地游弋。这是季宅乡探索出的洁水养鱼项目。

  在守护好一汪碧水后,季宅乡一直在探索如何在不影响水环境的情况下,将生态“好水”变成经济“活水”。

  洁水养鱼成为重要的突破口。2021年,季宅乡开始谋划洁水养鱼项目,计划投资700万元,由乡强村公司与养殖基地合作共建,各行政村投资入股,搭建养殖场。

  盛夏时节,季宅乡黄放口村山间的大型石斑鱼养殖场内,养殖工人的孩子在玩耍 图/虞向军

  不同于传统的高密度肥水养鱼, 当地洁水养鱼主要利用金坑水电站尾水优质的水体环境来养殖,养殖过程不使用粪肥、化肥等肥料,通过科学合理投饵,利用水体生物之间的食物链关系实现水生态环境和养鱼产业协调发展。

  “目前,我们主要投放石斑鱼等鱼苗40万余尾,很多人已经前来预订。”养殖基地经营者叶根勇说,渔场预计年产石斑鱼5万斤,项目投产后年销售额达300多万元,预计每年能为村集体增收24万元。后续基地内还将建设室内垂钓场和农家乐,打造一个养殖、休闲、研学为一体的的综合特色农业园,进一步打响季宅“水经济”产业品牌。

  近年来,慢慢的变多的长三角城市寻求将“生态流”变成“富民水”。浙江利用水资源,保护水生态,做活“水经济”,已打造了集水产养殖、文化旅游、高端水产品为一体的水域沿岸优质水产业。

  沿着松阴溪堤防近120公里的滨水绿道是当地居民亲水近水的好去处,这里河水清澈、潺潺流动,沿河道还设置了供居民使用的洗衣埠头、下水通道和垂钓点位。这一切都是当地多年来努力治水带来的成果。在丽水市松阳县水利局高级工程师李潮胜看来,让群众共享水生态红利, 才是治水的最终目标。

  生态优美的松阳松阴溪湿地成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生动诠释 图/虞向军

  在浙江省“五水共治”工程中,防洪水是重要的一部分。松阴溪作为松阳县境内最大河流,几千年来滋养着两岸居民,但因两岸生态环境的破坏几度出现冲堤溃坝、损伤良田,水体浑浊。

  本世纪初开始,松阳开展城市防洪工程建设,采用混凝土砌块石、条石等高抗冲刷的材料。然而坚硬的混凝土堤坝破坏了水生物栖息地,影响了河岸水生植物生存,高挡墙的堤防结构,还阻断了居民下河通道,城防工程招来群众的负面评价。

  “当时老百姓称城市防洪堤为‘铜墙铁壁’,水是冲不垮了,但人也下不去,青蛙掉下去都跑不上来。”面对人河不能和谐共生的窘境,李潮胜说,必须调整规划,不但要改变河湖面貌,也要给老百姓实实在在的获得感。

  丽水市松阳县水利局高级工程师李潮胜看到松阴溪湿地多年的治理成果甚感欣慰 图/虞向军

  随后,近20年时间里,松阳县政府、水利局按照自然修复理念,一是在规划上调整河道堰坝布局,避免湖湖相连,构建湖、潭、滩、岸、岛齐全的自然生态河道;二是在治理工程上推行抛石护脚防冲和植物护坡,在抛石基础护脚的间隙构筑水生动物栖息地,在亲水平台和植物护岸斜坡之间采用干砌石及绿化护坡,构造水生植物、岸坡植物群体。同时尽量保护原河堤的风貌,最大限度减少人为痕迹。

  如今,潺潺流动的清澈河水和人性化、景观化设计的驿站,加上沿溪特色水文化展示点位,防洪堤实现了向滨水绿道的华丽转身。水利局局长陈增伟认为,治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通过水环境综合治理,让老百姓受惠受益,成为大家的‘幸福河湖’,才能让全民真正的发自内心来共同参与建设‘美丽河湖’。”(浙江省丽水市新闻传媒中心记者王黎津对本文亦有贡献)

  地处浙江东南部的青田县山多地少,发展农业似乎“先天不足”。但这里的先民早在1300多年前就摸索出一套古法稻田养鱼技术,拓展了传统农业的内涵,并传承至今。

  已经90多岁高龄的叶灵妹是青田县方山乡周岙村掌握古法稻田养鱼技术的最年长者。儿子林国平得到她的“真传”,成为全县唯一的稻田养鱼非物质文化遗产市级代表性传承人。

  青田古法稻田养鱼被称为“稻鱼共生系统”。该系统以稻养鱼、以鱼促稻,是种养良性循环ECO的典范。2005年6月,“稻鱼共生系统”被联合国粮农组织认定为“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这也是中国乃至亚洲首个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

  近些年,随着青田“稻鱼共生系统”的不断推广,昔日用于补充口粮的稻鱼种养在富足当地经济的同时,还走出了国门。

  2019年,在捷克经商多年的林国平决定回国继承古法稻鱼孵化技术。这个决定既出于“牵挂家中年迈的母亲”,同时也来自“对家乡田鱼味道的留恋”。

  林国平的老家方山乡周岙村是典型的华侨村,青壮年多在国外经商或在省外打工,老龄化问题严重。回村后林国平发现,虽然处于“稻鱼共生系统”的核心保护区,但现在利用传统技术养鱼的人已所剩无几。“在青田农村,田鱼的古法繁育技术都是家传的,假如没有年轻人继承,就会失传。”为了掌握整套传统田鱼繁育技术,林国平用两年时间虚心向母亲叶灵妹学习。之后,他在乡里牵头筹资300余万元,创立了田鱼养殖合作社,培育技师,并和上海海洋大学合办产学研基地,将现代科研技术和古法育苗经验相结合,极大的提升了田鱼产量及品质。

  如今,在林国平的带动下,全村7个自然村的田鱼养殖面积由两年前的40多亩发展到现在的400多亩。他的目标是带动更多人传承发展田鱼养殖技术,以此形成特色鲜明、业态丰富、共富共享的稻鱼产业高质量发展模式, “让子孙后代都有机会品尝到正宗青田田鱼的美味” 。

  2023年2月7日,2022年度浙江乡村振兴共富带头人“金牛奖”在杭州揭晓,青田愚公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徐冠洪从全省97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10位“金牛奖”获奖者之一。徐冠洪的制胜法宝就是“稻鱼共生”。

  今年52岁的徐冠洪曾是一名中学物理教师,有过5年在法国从商的经历。青田“稻鱼共生系统”被评为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后,他把自己的未来定位在了家乡的稻田里,于是在2007年回国创业,用租赁来的50亩闲置土地创办愚公生态农场,从此开始经营稻鱼共生产业。“愚公”是中国古代神话里为了子孙后代不再受门前大山困扰而带领家族成员一挑一担“移山”的传奇人物。将自己的农场取名为此,他做好了长久奋战的准备。

  作为稻鱼养殖领域的新手,他前几年的投入基本都“交了学费”。唯一的出路是虚心向农业技术专家和身边的老农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下来,他把稻鱼共生有机循环农业做得风生水起。

  经过几年实践,徐冠洪不仅探索出“免耕、免除草、免施肥,免撒农药”的“稻鱼共生”有机循环模式,还建起青田田鱼原种保护中心,采集青田多地的高山鱼种,通过现代化玻璃温室和人工培育技术,将培育时间从原来的两年缩短到一年。为增加田鱼存活率和土地的利用率,他还摸索出了延迟亲鱼繁育的新技术,同时建立鱼病检测室,免费为农户的田鱼看病。

  作为“稻鱼共生系统”专家,徐冠洪还通过开展培训、讲座等一系列的活动,带动3000多户农民从事稻鱼产业生产经营。“让农民真正的完成‘一田双收’,让青田‘致富鱼’游进千家万户”,是徐冠洪多年的坚守。

  在当地政府牵线之下,徐冠洪还参加东西部合作帮扶工程,把青田田鱼“远嫁”到四川古蔺县,并将青田“稻鱼共生”模式推广到安徽、湖北、福建等11个农业环境适宜的省份,为当地农民提供鱼苗和技术,带动大家共同致富。

  在种稻养鱼之外,青田县方山乡龙现村依托稻鱼共生文化遗产资源,发展农业旅游。

  村民吴勇强是村里第一批开起民宿的。他的民宿取名“半亩鱼宿”,餐食主推烧田鱼。因热情好客,田鱼烧得好,前来品尝的国内外游客络绎不绝,年收入超过了35万元。吴勇强说,“今年接待了上千名国外游客,很多都是回头客”。今年1-6月底,该村已接待游客近20万人次。

  同样是依托稻鱼共生文化,厄瓜多尔青田同乡会首任会长、荣誉会长杨小爱在青田当地投资2000万元打造了“世界农遗中小学生研学营地”,她希望利用积累几十年的华侨资源,把侨二代、侨三代以及外国孩子带到青田来研学,感受青田的农遗魅力。

  此外,青田“稻鱼共生系统”还走出国门,给很多发展中国家的人民带去了增收的希望。通过南南合作,尼日利亚把青田“稻鱼共生系统”的稻田养鱼技术作为农民增收的重要方法,在中国专家的协助下,尼日利亚稻米和罗非鱼的产量几乎翻了一番,备受当地农民欢迎。除了非洲,青田“稻田共生系统”还被推广到了东南亚、南亚、欧洲及美洲的多个国家和地区。

  这两年,青田县更是抢抓“一带一路”建设机遇,依托青田华侨所在城市的两万多家海外中餐馆,把稻鱼米、田鱼干端上海外餐桌,用美味传播中国传统农耕和饮食文化。

  好风凭借力。如今,青田县以生态优势结合科技发展,创立了“一亩田、百斤鱼、千斤粮、万元钱”的高效生态种植模式。2022年全县“稻鱼共生系统”总种植培养面积6.04万亩,水稻平均亩产480公斤,田鱼平均亩产29.5公斤,全县稻鱼产业总产值达到2.8亿元,农民亩均增收4600多元,直接带动3.5万农民就业致富。

  青田县农业农村局副局长罗明表示,青田“稻鱼共生系统”之所以能够走出国门,变成全球的“新宠”,是因为它极大地减少了种养对化肥农药的依赖,增加了ECO的生物多样性,保证了农田的生态平衡,在实现稻鱼“双丰”的同时,促进了人与自然的和谐。

  青石板、老街巷,走进陈家铺村,上百幢黄泥青瓦房呈阶梯式依山而建,古树名木和竹林云海互相映衬。正值盛夏,大批游客纷至沓来,感受这个古村落浓郁的乡土气息。

  陈家铺村位于浙江省丽水市松阳县四都乡,这个海拔850米的古村落有着640余年历史。过去,因为山高路远,产业高质量发展受限,陈家铺村曾一度沦为“空心村”,年轻人纷纷外出寻找发展机会。

  2014年11月,陈家铺村成功入选第三批国家级传统村落名录 摄影:虞向军

  2014年始,在“千万工程”指引下,陈家铺村以传统村落保护发展为切入口,探索生态资源转化路径,将破旧的黄泥房改造为雅致的书店、民宿、艺术家工作室、文创基地等,“空心村”蝶变“网红村”。

  2016年, 国家文物局投入4000万元在松阳发起“拯救老屋行动”, 对老屋进行修缮、保护和活化利用。作为全国唯一的试点县,如何修缮老屋,松阳无章可循。

  “不同的乡村可以有不同的乡村形态。”松阳县博物馆副馆长郑升认为,“通过最自然的人工干预,复活传统村落的风貌和传统民居的生命力,遵循低碳、生态、环保的生产生活方式,也许就是最好的办法。”

  松阳的农村老屋多是以夯土墙、小青瓦、木架构、马头墙为特色的明清至民国时期建筑。随着人口迁出,很多老屋陷入衰败,面临梁柱损坏、墙体坍塌、屋面残破等问题。

  松阳县传统村落集中连片保护利用示范项目——三都乡松庄村传统村落保护利用工程正在进行之中。摄影:虞向军

  “修旧如旧,比建造新屋更难。”郑升和记者说。如何保留老房子的完整风貌,同时又能增加宜居性,让修缮后的房子有人愿意住、住得舒适?松阳请来了浙江省古建筑设计研究院的专家参与老屋修缮,对整体施工进行技术指导。参与修缮工作的实施工程人员多由当地工匠组成,严格采用传统工艺,坚持修旧如旧。

  三都乡尹源村曾信亮师傅干了30多年木匠,原以为夯墙、翻瓦等技术要失传了。他15岁开始拜师学艺,后来在杭州从事装修行业,得知家乡开展了“拯救老屋行动”项目,便带着23岁的儿子回到松阳参与老屋修缮相关工作。让他高兴的不单单是收入上的增加,更重要的是,“自从开始修缮老屋,老手艺又复活了”。

  郑升介绍称,在“拯救老屋”行动中,松阳县召集传统工匠队伍30余支、2000余人投入古屋修缮工作。曾经远走他乡的工匠们纷纷回流,拾起了传统手艺。目前,松阳县75个村的312幢老屋已完成修缮。除了老屋,松阳各村古道也按“修旧如旧”原则实现妥善修缮,廊屋、古井、古碑和古树得到保留。

  只有保护没有发展,终究不可持续。松阳“拯救老屋行动”项目秉持“合理规划利用才是最好的保护”的原则,以修缮好的老屋资源为杠杆,撬动包括山、水、林、田、湖等生态资源和历史人文资源,创新尝试多种业态融合,激活乡村发展资源。

  鲍朝火16岁便走出陈家铺村外出闯荡,2011年,他回村当选为村支书。随着“美丽乡村”建设,鲍朝火内心对陈家铺村的绿色发展有了全新勾画。

  借助陈家铺村独特的自然禀赋和良好的生态资源,鲍朝火利用自己在外经商积累的经验,四处对接合适的投资商。2016年,被誉为“全球十大最美书店”之一的先锋书店正式签约陈家铺,一招破题,书店给陈家铺带来了大量“粉丝”。

  乡村资源价值变现,一定要坚持生态效益与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相统一。切合地域特色、能发挥生态资源优势、能带动百姓致富,这是陈家铺村招商的原则。目前,陈家铺村已吸引投资约1亿元,一批高品质精品民宿先后在此落地。2022年,村里共接待游客40余万人次,各业态综合营业收入达1900多万元。

  陈家铺村的变化只是松阳传统村落发展的一个缩影。松阳县有百余个保留完整的传统村落,其中国家级传统村落78个,几乎每个传统村落都拥有多幢甚至连片的传统民居,它们隐藏在青山碧水之间,完整地保存着“山水—田园—村落”的格局。

  松阳县官方多个方面数据显示,目前当地已流转600多幢老屋,吸引外来投资近10亿元,累计发展品质民宿500余家,年营业收入近1.36亿元。全县60%的传统村落植入了民宿、研学、文创等新业态,带动村民户均年收入增长超过20%。

  “老屋只有挥别了‘好看不好住’的尴尬,才能留住乡亲,护住故土。”郑升说,在修缮老屋时,除了坚持了文物保护修缮原则,松阳也最大限度地考虑了后期利用,因此进行了宜居性功能植入, 极大地改善了居住条件。

  在陈家铺村,家乡的变化吸引慢慢的变多在外打拼的年轻人重回故土创业。王芝洁就是这里面一员。

  34岁的王芝洁曾和村里的年轻人一样外出谋生。2021年,她和妹妹回到家乡改造自家老屋,开起了农家乐,卖起了农家菜,年收入超过10万元。在王芝洁看来,“曾经破败的老村,变美了”。 原本非流动人口不到40人的陈家铺村,现在有200多人长期居住,随处可见年轻人的身影。

  平田村依山而建,民居呈阶梯式层层铺开,完整保留了“村落、梯田、山水”的自然形态。图为村中的一家摄影工作室。摄影:虞向军

  在20公里开外的平田村,由村中古老民居改造成的民宿“云上平田”散落在村中的各处。返乡青年叶丽琴是“云上平田”的大管家。

  叶丽琴曾经也有一个“城市梦”,毕业后在省会城市杭州奋力打拼,成为一家服装品牌的形象顾问。2014年,她受邀加入家乡平田村的古村落保护开发时,有的只是乡土情结。

  经过8年多的光景,平田村的几间破败的老屋如今已发展成为有6家民宿的“云上平田”综合体。此外,农食餐馆、云上茶室、农耕馆、扎染坊等综合项目也相继开发建设完成,来自哈佛、清华、港大等建筑规划设计大咖也在此驻扎。叶丽琴说,一年下来,营收达到800多万元,为当地村民提供了家门口的就业岗位。

  乡村美了“面子”,村民富了“里子”,传统村落因获得内生动力而重新焕发生机。(丽水市新闻传媒中心记者王黎津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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